Chapter 3: 其实确实是巧合
晚饭时,Nohm一家围坐在一起,听他讲在德国的经历。半个月不见的烟火气此刻都聚集在他身上,小狗也在他的脚边徘徊,他感到无比幸福。
茶几上的手机传来振动。
“我去看一下电话。”
Nohm走到茶几面前,手机上显示着一串德国号码,定睛一看好像还是自己的号码。
阿来哇???
他拿起手机,用英语问道:“您好,请问是哪位?”
只听得一声尖叫:“喂喂喂你好,我们的手机拿错了!你手上的是我的手机!我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终于打通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是的,不信你看手机。我有手机壳,你没有。”白杨又问道:“难道这么久了你都没看手机吗?”
Nohm翻看着手机,确实还真不一样:“啊,没有。因为我有两个手机所以没看。我以为手机坏了黑屏了。”
“是我的是我的,然后我手上现在这个是你的。”白杨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:“你现在在哪里?我来找你,我们把手机换过来吧。”
“呃,我在泰国。”Nohm挠挠头。
“什么?泰国?什么鬼?那怎么办?”曙光破灭,世界重归黑暗。
“呃,我寄给你怎么样。”Nohm说着又慢慢走到落地窗前,看着窗外的树林和夕阳。小狗狗这时候又站到他旁边略带疑惑的看着主人。
“好吧。好的。谢谢。真的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错拿的。”隔着山海,他依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沮丧,即使想到昨晚的经过,但他也发不起脾气。
“没事,也是我的问题。那你待会把地址发过来,我明天寄给你。”
白杨听着他的声音很温柔,顿时安心了不少:“ 好,谢谢你,那我待会给你短信。然后我的手机密码是今年的年份,你可以直接开手机。”
“好。”他笑了一下,竟然有人把年份当做密码。
“我叫白杨,你可以叫我Yang,你叫什么?”
“Yang,你好。叫我Nohm就好。”
“谢谢Nohm!”说这句话的时候,她已经不满足于站在地板上了,更想弹跳到天花板上:终于!我的手机就要回来了!
“不客气。”
“那我不打扰你了,谢谢你,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
挂了电话,一些异国的带着酒精的片段浮现在他的落地窗上面。“清醒的时候倒也可爱”他突然这样想着,又赶紧摇摇头,仿佛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一下。
“怎么了儿子,过来吃饭吧。”
“没事,就是赶飞机着急,拿错别人的手机了。现在失主在打电话来问。”他解释道,也确实是自己捡行李箱的时候拿错了,怨不得别人,毕竟不能去怨一个醉酒到把自己当门的人。
和家里人吃完晚饭之后,Nohm抱着狗狗躺在床上休息。他的手指轻轻拍打着小狗的屁股,嘴里喃喃轻语:“嘟嘟有没有想爸爸呀。嘟嘟是不是又长胖了呀。”
嘟嘟是只本地小黄狗,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质。在剧组拍戏时发现她的时候她还只有一只手掌大,现在都已经成年了,当初和Nohm一起捡狗的女生也已经不在身边了。
他不愿意沉溺于过去,于是戴上眼镜从行李箱里拿出剧本再次研读,为明天进组做准备。
男主角是年轻有为的建筑师,在德国进修建筑工作了几年之后选择回国,因为他还放不下他的初恋......
Nohm在德国呆了两周之后觉得,男主回国或许不只是因为爱情,还可能因为家乡的美食和烟火气,这些都能让这部剧变得更饱满。于是他开始写下自己的想法,准备第二天和编剧导演探讨一下。
手机一阵振动打断了他的笔迹:您好,这是Yang。请问您是在泰国哪里呀?我在德国的地址是xxx,在中国的地址是xxx,您可以选一个方便的地址寄走。我可以在收到手机之后再把您的手机寄还给你吗?还有如果您需要手机上的任何文件可以告诉我,我都可以通过邮件或者ins发给您。我已经在你的ins上面加了我的号码了。
Nohm好奇地打开ins,界面上没有任何照片或者动态,关注者和粉丝也只有二三十个,旁边还显示着一条孤零零的好友申请。
也是,中国人应该都用微信吧。
不过她为什么不登录自己的号码呢?
他编辑到:“您好,这是Nohm,您可以登陆自己的ins号码。”
“啊,不好意思,我忘了。”
过了一阵之后,他又收到消息,这时候一切都显得顺眼多了。
她的头像是她自己的照片,阳光照耀下发丝都在发亮,但是也只能看到发丝,因为这只是一张背影。她坐在草地上,面对着阳光,留下来的只是一个发着光晕的背影。
“hi,这还是Yang,你们那边几点了呀,我会不会打扰你消息。”换了账号之后,白杨突然察觉不到手机的改变了,语气都随和起来了。
“现在晚上9点左右。”
“嗯,那早点休息?”(试探一下对方是喜欢讲话的还是不喜欢的)
“嗯。”Nohm想了一会又继续写道:“我明天给你寄到德国,你可以先留着我的手机用。”
“好的谢谢你,如果你很忙的话也不着急。”白杨补充道:“对了,请问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拿错手机的吗?”
Nohm决定如实相告:“昨天我走的时候你刚回来,喝醉了酒,把我当门,把钥匙往我身上插。”
“什么?插你哪里了?”白杨捂着嘴巴羞红了脸。
“腰。”“你以为是哪里?”Nohm反问道。
“不好意思!”
“然后把我的手机吓掉了,估计你的也掉了,就错拿了。”他突然觉得这个事情很好笑,打完字之后又揉了揉小狗的脸。
“啊,真的超级对不起。(哭脸)”
Nohm对着小狗狗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,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呢。”
“没事。”Nohm本想继续说:当时我是清醒的,所以错拿了你的手机我也有问题。但转念一想,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清楚,逗逗她不是更好吗。
对方显示输入中......
“你现在在干什么呀?”
“逗狗。”
“?”白杨突然觉得被内涵到了:“我不信,除非你给我看看。”
对方发来一张黄狗躺在床上的照片,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。
好家伙,是我多虑了。
“你以为我在说你吗?”
“没。”白杨心想:可不是?当时你可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啊,要拿错也是你拿错的呀!
过了一会他发道:“寄DHL可以吗?”
“可以的,谢谢。”
“嗯,明天寄。”
“好的,那你早些休息。晚安。”
两个人默契地点开相册,开始忍受着良心的谴责满足自己的好奇心。
白杨的手机里有一千多张照片,横跨了婴儿,高中,大学,中国和德国。有学生时代的打闹,生日许愿,有阳光有森林,搞怪的吃各种食物,自然的可爱,还有应该是当老师上班的视频,里面是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。她每一张照片都是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,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,很治愈,让人莫名的平静。
Nohm的相册就显得很无趣了,全是街道,风景,音乐剧,没有一张正脸照。不过相册里有很多他弹奏各种乐器的视频,但都没有露脸。偶尔能听到他唱些不懂的语言,大多数又只是哼着调子。
两人都有同一个想法:嗯?都没有对象的吗?
白杨发了一个他弹吉他哼着旋律的视频:“这是你吗?”
“对。”他转念一想:“你翻我相册?”
“嗯......实不相瞒,其实刚发现不是我手机的时候就翻过了,作为交换你也可以翻我的。”白杨觉得应该说点好话:“你弹的真好听,各种乐器都有。你是音乐家吗?”
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用音乐家来形容自己。
“只是学过,之后想做音乐。”他的心更安静了。
“所以你在德国是来学音乐的吗?未来的音乐家。”她发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。
Nohm回复道:“到柏林是度假的,就到处玩玩,现在回来上课了。”
“哦,还是学生。你学什么的呀?这个可以问吗?”
“学导演的。”
“艺术家,您好。”
就这样,两个年轻人在晚风和夕阳的陪伴下,足足聊了一个小时才告别。
白杨心想:很好,老娘甜甜的爱情就要来了。22岁男大学生,会玩音乐的艺术家。我24,女大三抱金砖,应该没问题,现在不都流行姐弟?泰铢便宜,我赚欧元我可以包养他一段时间。可是包养的话会不会是看不起他?我也不太能接受包养别人吧?今天都是我在说自己的事情,我是不是暴露的太多了。不过回想我22岁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,确实没什么经历要说的。
Nohm笑的时候总爱撇一下嘴,像是吃完酸奶总要吧唧一下嘴巴一样:果然姐姐的想法与22岁的小女生不同,很有计划,非常独立。虽然音乐节那天和醉酒那天,她的行为举止都表现得及其幼稚,无所事事,本以为是个爱蹦迪爱玩的女生,没想到还在学习之余做兼职。是我自己的刻板映像太重了。她确实是我从未了解过的领域。
—— 可是,如果我把手机要(还)回来(去)了,我们怎么能进一步了解对方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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