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并不是规范的爱情

车停靠在港口，周围空无一人。 “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？”白杨还在赌气不肯下车。 Nohm撑着车门说道：“再不下来就要错过晚霞了。” 一片碧海散着金光，她突然想到一句诗：风吹马尾千条线，日照龙鳞万点金。但又觉得不太相符。 她抱着手下车，享受着海风的吹拂，把Nohm和所有的事情都抛在脑后，只管欣赏眼前的海浪裹挟着红光。 Nohm又在叫她：“喂，上来。” 白杨回过头一看，他正站在一条十米长的游艇上准备收绳。 “疯了吗？”白杨走到游艇旁边。 “愣着干嘛，快上来。”Nohm向他招手：这还不把你迷死？ “什么时候回来？”白杨问道。 Nohm没想到还有这种问题：“明天早上回。” “我还订了酒店呢。”这算是拒绝了，但也并没有下定决心，还得看对方的企图。 Nohm靠在游艇上问她：“酒店能有这好？” “酒店比这安全。” …… Nohm无言以对：“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。” “谁知道。”白杨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安全词。 “好吧，那我让司机把你送到酒店去吧。”这一招是欲擒故纵：“可惜了船上这么多好吃的好喝的，这么美的风景，难得的体验，你都没机会参与了。” “我可以白天花钱坐。” Nohm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，他安慰自己道：没事，她不知道我是谁，我现在就是一个陌生人，这是第一次见面。 硬的不行，得来软的：“那要怎么样你才愿意上来呢，Yang？”他的重音放在她的名字上。 “我要你保证，只要我不同意就不可以碰我。” Nohm哭笑不得：憋了半天就这？ “好好好我答应你。你知道泰国的报警电话，也知道我是个学生，我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的好吗？”他此时的这张脸又像个单纯的小狗。 “把你身份证给我。”她伸出手。 “fine。”Nohm从裤兜里掏出钱包丢给她。等她把里面的证件全部拍照发给朋友之后才上船。 白杨撂了一句狠话：“你要是敢伤害我你就死定了！” “遵命，长官。”Nohm现在知道要用什么套路了。 她喜欢真诚，喜欢软话。 迎着楼梯而上，最前方是驾驶室，中间左侧靠窗边摆了沙发和小茶几，便于看海，右侧隐约摆了个冰箱，做了个吧台，像个小型厨房一样。 Nohm走在前面：“底下是卧式和洗浴间，上面是观景台。你先上去吧。” 白杨问：“那你去哪？” “开船啊姐姐。”Nohm知道她还是不放心：“不过放心吧，不会去太远。旁边有个小岛，今晚停靠在那边，明天带你去个地方。” “好吧。”有了他的阐述，白杨也放心了不少。 观景台不大，最前面是两个座位连着方向盘，后面是大理石制的方桌围着长沙发，尾部插着泰国的国旗。她走到最前面往下看，突然发现二层驾驶室前面还有一张拼接床，真不敢想象躺在前面有多舒服。 于是她又折返下去，准备找路躺在前面。 “怎么下来了，饿了吗？”Nohm单手把这方向问她。 “我想去前面躺着，上面只能坐着。”白杨说着已经走到了外部的走廊，抓着扶手艰难地往前面走，走了几步又回来了，她还是低估了游艇的速度。或者说Nohm故意加快了速度。 “算了，待会吧，风好大，船抖得厉害。”白杨理了理一头乱糟糟的头发。 Nohm笑道：“你就安分地坐一会吧。” 白杨环顾四周觉得还是观景台更有意思，于是又上楼，这次她选择坐在沙发上欣赏美景。 不一会，Nohm拿着切好的面包和果汁上楼：“吃点吧，下面还有水果和零食，不够的话我再去拿。” “你怎么上来了？不在下面开船吗？” “都什么年代了，早都有自动驾驶了。”Nohm坐到她对面：“怎么样，喜欢吗？” 白杨心情好了一大半：“很喜欢，风景很好。” “吃点。”Nohm指了指面包和饮料。 白杨眼珠子一转：“你先。” Nohm拿起一块面包塞到嘴里，又喝了一口果汁，搞怪似的把舌头一伸：“啊，我死了。” “美死你了吧。”白杨拿起果汁喝了一口，还是草莓味的：“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？” Nohm看着远方的景色回答道：“因为你也是第一次来，所以想让你喜欢泰国。” “目前来看很喜欢。”她看了一眼Nohm，夕阳余晖之下他的轮廓更加耀眼：确实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泰国帅哥，可以进国内娱乐圈的水平。 Nohm注意到了她的目光，转过头装作无辜的样子直视她：“怎么了？第一次见我，觉得我很好看吗？” 白杨这次毫不含糊，点点头说道：“对。你确实比我想象的好看。” 她的眼神看起来那么认真，倒让Nohm有点招架不住。 “那你想象当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？” “嗯，其实和现在也差不多。但没想到会这么年轻。应该会比现在要黑一点，你白白嫩嫩的。”她认真地描述道，随即又问：“那你呢，第一次见到我觉得我好看吗？” 在德国呆了一年，白杨也变得直白了。 Nohm回答道：“其实不是第一次了。” “嗯？不算我喝醉酒那次呢？” “也不是第一次。” “什么？”白杨侧过身子问他：“第一次是什么时候？” Nohm故意拖延：“鉴于你刚才也回答了我的问题，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。”他问道：“你记不记得八月底的时候，柏林有场室外音乐节？在一个公园里面的。” “记得。怎么了？” “你在场上是不是亲了一个人？”说着，他咬了一下果汁的吸管。 “啊？是你？”白杨捂着嘴巴：“天呐，我亲过你！” 白杨惊得快站起来了。 Nohm淡定地点点头：“嗯，吻技还不好。” “天啊。”白杨持续震惊中。 “看你这个表情，你是完全没认出来我啊。”Nohm这下打消了自己的一点点疑虑。 “完全没有。当时太嗨了，就直接亲了。”白杨捂着自己滚烫的脸蛋：“完蛋了。怪不得你刚才那么逗我，是报复对吧？” “算是吧。”Nohm看到她的反应稍微有点生气，她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：“再说一遍，吻技很不好。” 白杨欲言又止，最终决定不做任何争辩。 “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？”他的表情又有些贱贱的。 “才不是。”白杨白了他一眼，继续吃面包：“你不懂，这叫德式浪漫。” “怎么了，德国的都喜欢咬人吗？”他说完随即大笑起来。 白杨气的单脚跪在沙发上，双手去掐他的脖子：“这个事情以后不许再说了！” “好好好，不说了不说了。”Nohm举起双手投降，笑声一点儿都没断。 等她松了手，Nohm又逗她道：“我试过，德国女孩不这么亲人。” “看来Nohm先生涉猎广泛经验丰富啊。”她用手撑着脸，眨巴着大眼睛问他：“那请问Nohm先生谈过多少次恋爱呢？” Nohm伸出双手一顿比划：“哎呀，一双手都数不过来。” “哼，幼稚。”白杨心里默念：果然是个渣男，简直是海王。 “但我都没带她们来过这里。” “打住。” 白杨懒得听他的鬼话：“我要去下面躺着看星星。” Nohm抬了一下手，表示随意。 天已经完全黑了，浩瀚无垠的黑海中闪耀着无数的星星，白杨不在乎还有多久才靠岸，只想躺在床头，被朝阳幻想。她闭着眼睛，感觉自己被大海和天空完全包裹起来了。 一张薄毯轻柔地拥着她的身体，睁眼时，Nohm的手还没从毯子上离开。 “晚上在这里睡会着凉。”他的声音变得和黑夜一样温柔。 “谢谢你。” “谢我什么？” “这是我第一次坐游艇，很舒服，我很开心。谢谢你带我来这里，而且没有伤害我；也谢谢你错拿了手机，这样我才能在这里遇见你。”白杨躺着，闭着眼睛说道。 “不用谢。”他顺势在她身边躺下：“我也很久没来了，所以想来玩玩。” “工作太忙了吗？” “是的，很忙。”Nohm也闭着眼睛，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 “你说过你以后想当导演，也想当音乐家，我觉得以后都会成真的。我以后会参加你的演唱会，在柏林电影节看你的作品。” Nohm转头看着她，似乎她快要进入梦乡了是在说梦话：“谢谢你。”过了一会，他问道：“你说你毕业之后想留在德国工作，为什么？” “好多人都问过我这个问题。有家庭和环境原因吧，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德国过得挺好的，很自由，很快乐。” Nohm不知觉得想到了自己在阳台上看到她牵着小猫咪遛弯的样子，也想到了她在雨中奔跑，躲到自己伞里的样子。在音乐会确实不是第一次见面，他撒谎了。暴雨中她突如其来的到访，像只濡湿的小猫站在他旁边那次才是。 但雨太大了，她只顾着低头看路，没有看他，所以她肯定不记得了。 “怎么不说话?”白杨问道。 “没。”Nohm说：“那你考虑在其他国家发展吗？” “都可以啊，我喜欢哪里在哪里都行。短期内的话还是在德国。”白杨睁开眼睛，看着天上的星星问他：“那你呢？” Nohm说道：“先在国内吧。如果以后可以做音乐的话，就可以全球移动办公了。” 他们对未来的计划，他们的命运，是可以交织的。 “笑什么？”Nohm问道。 “没，你没看怎么知道我在笑。” “所以你承认在笑了？” “所以你确实没看？” 闻言，Nohm侧着身子面对她，又用手撑着头：“你就是在笑。” 白杨扭过头不看他。 “害羞了？” “不是。” “进屋睡吧，外面冷。”Nohm依然是逗她的语气。 “不要。” “会感冒哦。” “不怕。” “好好好。” …… 海风轻抚着他们的面孔，从网络走向现实，此刻他们不再有时间的差别，未来也有交织的可能。不必点破，早已心意相通，从前的故事也可以以后慢慢说。再没有比现在更美好的时刻了。 待白杨熟睡后，Nohm用毯子把她裹住，抱到了楼下的床上，替她掖好被子，理了理她的头发。看着她的小脸，听着轻微的呼吸声，他突然觉得很安心。 苍茫宇宙之中，仿佛只有彼此。 他回到驾驶室，继续掌舵方向。